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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走不出自我的圈套

雨又开始了,淅淅沥沥的,像个断肠的女人。它从清晨开始落,到了傍晚仍没有收回。

我在细雨中徒步上班,穿过钵池山公园,深吸一口潮湿的空气,我常被一种清新而质朴的东西包围住、感染着……它是什么?我也说不清,它会让我更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仍旧活着,生命正朝着我希望的那个地方延续。

面对生活的舞台,我越来越像一个观众而不是演员。昨天,赖小民二审被判处死刑,这个贪污了十七个多亿的金融公司老总,面对判决他面无表情,内心似乎没有挣扎,那个被处极刑的人好像与他无关。谴责还有意义吗?死亡与金钱,本身就是一个硬币的两面,也许我们该花点时间去反省一下:这个能让人贪污到十七个多亿的制度,到底是谁设计的?

还有济源市委书记的那记响亮耳光,它何止是打在政府秘书长的脸上,它也打在我们的脸上——因为我们都有别人的下属。当年,留辫子的辜鸿铭对指责他的人说:“老夫头上的辫子是有形的,诸公心中的辫子却是无形的”。是呀,打向秘书长的耳光是有形的,而打在我们脸上的耳光却是无形的……

那个脆弱的秘书长选择了默然忍受,而他的妻子却选择了曝光。面对女人的勇敢与男人的怯弱,又能说些什么呢?昨天刚看的视频《十三邀》,罗翔接受许志远访谈时说:“在人类所有美德里,勇敢是最稀缺的……为什么这么说,就是因为我们不够勇敢……”

是啊,我们害怕太多的东西,甚至连开一句玩笑都不敢了,一篇文章都不敢发了,就是因为我们的善良与懦弱。我们既害怕伤害别人,又害怕祸及自己。人生就得首鼠两端,像一个跷跷板,一头是火焰,另一头是海洋,我们不知道会落到哪一头。

一整天都在忙,却又不知自己到底忙什么了,每到晚上枯坐于书桌旁,内心都会有一种绞痛。时光是一根绷得越来越紧的线,我能听到它脆弱的声响,从而有了如履薄冰、如临深渊之感。

然后,我深吸一口气,悄然擦去内心的躁动与恍惚,找寻那份难得的安宁。是的,我会去读一读钟叔河的《念楼学短》,这两天都在读,每日读数十页,读得不太多,如同品味一杯淡雅的绿茶。

念楼老人一再叮嘱:写短文,少废话。可是一旦开言,总是覆水难收。话涌于心中,犹如水溢于盆,而言多必失,恐惧感徒增,可又不吐不快。日记本是私密,可还是喜欢拿出来晒一晒,阳光普照时,我爱看它在阳光下熠熠生辉。

人永远走不出自己为自己设置的圈套。走到人生的中途,我常会反省那些自我的圈套。我们常常为自己设置的,比如我们的身份、我们的孩子、我们的成功……那些应然的东西,它们会在命运面前不堪一击。
几个月前,我重温了希区柯克的电影《惊魂记》,再次感叹神经分裂的诺曼与畏罪潜逃的玛莉莲的那段对话:
诺曼:“你要去哪里?我不是想窥探。”
玛莉莲:“我在寻找一块个人的净土。”
诺曼:“你在逃离什么?”
玛莉莲:“你为什么问这个?”
诺曼:“不,人们从未能逃离任何东西……我们都在各自的圈套里,被卡住了,且我们永远无法摆脱,我们又抓又扯,但只是在空中,只是对着自己,即使用尽全力,我们无法移动分毫……”
玛莉莲:“有时我们存心走进自己的圈套。”
诺曼:“我生来就在圈套里,但我已不在乎了。”
……
安东尼·博金斯的声调总是带着一股稚嫩,它不像是从口中发出的,而是从心中流淌出来的。我甚至认为,整部电影说是为了这场谈话而作出的注解。那种沉重的宿命感,甚至让我在回顾人生之中,徒然发现我不正置身无数个自我设置的圈套,我的挣扎与彷徨,我不也曾试图像玛丽莲一样逃脱,去寻找一片个人的净土吗?而一切都只是徒劳,这不仅是我的,也是整个人类伟大的宿命。

正如仍在肆虐的新冠病毒,它似乎早就埋伏在2020年的年头等着;正如你身上的病,也早就在那里等着;正如你的失败、你的意外、你的机遇……都是一切“果”追索到那个“因”。

雨停了,此时已是灯火阑珊。我在夜色中回家,夜色被我关到了门外。我看到了窗外的万家灯火,我总是会想,那每一个灯火处,便会有一个故事吧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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